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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AV女优】作者:肖日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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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天光开始暗淡了下来。城市的确是一个丛林,特别是太阳略一偏西,
隔壁的一座高楼便拦截了不少光线,宾馆里的感觉,像是蒙上了一层蓝蓝的面纱。

  赵导打开窗户,楼层很高,可以俯望到高低起伏的建筑房屋。上海一年到头,
似乎始终处于一种灰蒙蒙的状态中,虽然那不是沙尘暴,但据说是临近海边,水
气弥满空中的缘故。

  「老钱,你说上海像什么?」赵导突然问道。

  钱盛肿正趴在茶几上盘算着这次拍摄的费用支出要多少,准备回去向老婆报
帐,在家里,经济命脉完全由钱夫人掌控着,不过,钱盛肿只要能报出帐来,基
本还是实报实销的。钱夫人很懂得放水养鱼的道理,把男人捏在手里太紧,就像
勒紧了的风筝,迟早会捏出毛病的。

  听到赵导的问话,钱盛肿想了一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不由好奇地问
了一句:「像什么?」

  「我今天才找到这种感觉,上海像一个沙漠。整天被浸在雾蒙蒙的尘沙中。」

  「这我倒没有感觉到,怎么会像沙漠呢?」

  「你看,上海一年到头,很少能一次被能看得清清爽爽的,上午十点多钟,
就生出了隐隐约约的蜃气。看过电影《代码46》没有?」

  「你上次不是推荐我看过的吗?一部反应上海的科幻片。」

  「现在我倒觉得这个电影里的感觉挺有意味的。那个电影中,上海就处在一
片大沙漠里。孤岛一样。我总感到把上海看得最透的,都不是上海人,一个外国
人,都能把上海的本质表现在电影上。」

  「赵导,你的思考还真够远大的。看过没有,上影厂的那个江澄拍摄了一个
《做头》?这不是上海人反映的上海人吗?」

  「看了,现在上海题材也吃香了,第五代老了,拍不出城市的气质来,江澄
不是就嘲讽候咏拍的《茉莉花开》没有上海味吗?我上影厂的一些同学,其实心
理也挺急啊,但就是使不上劲啊。上影厂现在整个一个惨不忍睹,上影风格,在
第五代手里失传了。」赵导感叹地说道。

  「他奶奶的,我看那个《做头》的广告就不服,说关大美人光屁股啊,说她
有A片表演啊,明目张胆地在街上宣传,那天走在南京路上,大光明电影院把宣
传画都拉到了人民广场,它电影的意思不就是说,做头是做爱的幌子吗?它为什
么能把A片广告做到人民广场上去,我却像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啊?」

  「老钱,不要一提到A片就激动。」赵导总已经厌倦了钱盛肿万变不离其宗
地为A片愤愤不平。

  「不激动成吗?影片中,关美人的那个大屁股脱得溜光,干嘛呢?显摆你会
拍A片怎么的?」

  「那个光屁股的背影是替身演的。」赵导出席过影片的首映式,当时还专门
问了那个光屁股的镜头是如何骗关之琳拍的,就打听到了这个内幕。

  「他奶奶的,这电影要打假啊,春节晚会上不准假唱,谁一假唱,就像被人
强奸似的,怎么这个电影上就可以抖落出一个假屁股?我们是来看真正的关之琳
的屁股的,看假屁股,你不是骗人吗?完全是一种欺骗观众的行为,为什么观众
不投诉?」

  赵导没有理他,继续说道:「说实话,上影厂曾经委托人找过我,叫我拍一
下那个假屁股的,但我想这一个镜头,犯不着兴师动众,就没有出山。」

  「气节,气节啊,赵导,我佩服你。当年《巫山云雨》要出碟片,也找我搞
一个A片的动作作封面,被我坚决地否决了。我们搞A片的,绝不能掺乎到些烂
电影里去,我们不能把我们的特长拿出来,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们
把自己的好屁股送给它,为它增添票房,那是白日做梦。我看那些电影,艺术艺
术拍不出来,屁股屁股拍不好,观众看它们才怪呢。你看到关之琳与那个理发的
小赤佬做爱的戏没有?我看了当时扑哧一声就笑了,你要拍A片也该敬业一点吧,
两个人整个一个进不了角色的感觉,做爱比爬山还困难,最后,关美人等不及了,
拿着那小赤佬的手,就往自己的奶子的按,A片中有这样的迫不及待的吗?」

  「那一段是比较差,没有拍出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来。中国电影就是这个老
毛病,情感戏拍不好,无情无义,进展不自然,反而不如A片来得直截了当地好。」

  赵导中性地评价了一句。

  「这个电影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想看关美人的奶子,它偏偏露出的是那
个小赤佬的奶子,你片子是给男人看的,你拍男人的奶子干嘛,你以为观众都是
基佬啊。还记得《蓝宇》没有,里面两个男人都露出一长一短的吊子,我当时恨
不得能立马变成同性恋,也能喜欢看那个男优的吊子。」

  「关美人的奶子有什么看头,我早就看过了。」

  钱盛肿惊讶得嘴张开,馋涎欲滴,「赵导,你艳福不浅啊。连关大美人的奶
子你都摸过。」

  「我是说看过,没有说摸过。」

  「你能看到,你能不摸吗?」

  「老钱,正经点好不好,关美人年轻的时候,演的那个什么‘四小龙’系列
的,里面关大美人在浴缸里洗澡的时候,套了一层浴衣,奶子全露出来了。」

  「什么电影?说清楚点,我还真得去找这个片子呢。」

  「哎呀,有什么看头,像一个馒头,上面一棵核桃,与莎比、小水的没有两
样。」

  「毕竟是名人的奶子啊,名贵程度上肯定不一样。」

  「老钱,别说的这么难听。《做头》反响不好,但我却看出这个电影的悲凉
啊。这是第五代的悲凉,可以说象征着第五代的遗体告别啊。」

  「噢,您为什么这样说?」

  「你看到这个电影中传达出的深深的悲哀吗?那个淮海路上的一枝花,记载
着过去的光荣,在转型时期,那个女人是失落啊,这个失落是上海,是第五代,
是这个社会的共同的失落啊。其实这个电影的内涵还是不错的,只是现在观众已
经不需要内涵了,再说电影拍的也太庸俗,太虚假,叫人看了不爽。但是不管怎
么说,电影还是体现了一种社会现象,就是我们都在艰难地向过去的思想,过去
的方式告别啊。这是一种阵痛,只有剪掉过去的任何痕迹,换一种发型,我们才
能在这个社会上混下去。」

  「噢,赵导,你这一说,好像真有这么一点意思在内了,我光顾看关之琳的
奶子了,也没有时间去想其它的了。」钱盛肿诚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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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谈话中,赵导谈到了分在上影厂的第五代导演的命运不济,上影当年
注重的就是一种流畅的叙事手段,最接近于好莱坞与香港商业片的风格,分在上
影厂的属于第五代的张建亚、江海洋、彭小莲的运气不错,一到上海,三年内就
在上影厂的施予他们的优惠条件下开始拍片了。当年电影局局长陈昊苏大力宣扬
娱乐片路线,彻底颠覆了中国以宣传电影为主的面貌,他被认为是中国电影界的
「戈尔巴乔夫」,毁灭了建国后建立起来的按部就班、自成体系的电影观念。娱
乐片最后以不堪市场的冲击而败北,全军覆没,让开了一条通天的大道,夹道欢
迎狼奔豕突、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好莱坞的所谓大片。

  娱乐片路线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次不成熟的市场体系下的中国电影业的自
毁长城,就像戈的改革,是一次对前苏的彻底瓦解一样。就像百团大战那样,把
几支破枪烂铁,拼拼凑凑地全部家当一下子推上去,从而赢来了以后中国电影数
十年的被好莱坞大片压制、围剿的悲惨结局。

 上影厂在娱乐片大潮中拍的枪战、娱乐片应该说在当时中国的电影界是最娴

  熟的,也最有可能晋级成香港电影的那种类型电影的。江海洋拍摄的《一无
所有

  》、张建亚拍摄的《三毛从军记》甚至第四代女导演黄蜀芹拍摄的《超国界行动

  》都取得可观的票房。这类影片比长影厂拍摄的那些胡编滥造的革命题材影
片、其它厂拍的一些故事生涩、场面幼稚的影片相比,的确具有着上影传统施加
在影片中的独特天赋。

  但是,第五代在上影也注定是悲惨的。张艺谋、陈凯歌这些日后第五代的领
军人物,当年他们却走的是一条与商业片背道而驰的路线,挑战影像传统,挑战
传统价值,挑战主流意识。这些种种的近似于地下电影的额外元素,使这些影片
更容易在商业片的无伤大雅的氛围中脱颖而出。在中国,政治的加盟,往往使一
部电影充满暧昧,吸引人们的关注。《红高粱》、《黄土地》、《一个和八个》
这些影片中,无一不是充斥着对革命历史的重新解释与非英雄化的演绎。当第五

  代导演在上海还在按照主流意识或者回避主流意识进行他们的讨好观众的娱乐需

  求的时候,张艺谋那一帮们,却在政治的边缘地带,挑起了一个热点,凭借
着中国微妙的对政治因素的运用,借力发力,打上了中国影坛,走向了世界影坛。

  张艺谋们的成功的第五代无一不是在小厂、在娱乐片的领域之外,取得了国
际性的名声。

  而上影厂的第五代,他们是当年最接近好莱坞电影风格的,但是他们不知道
曲线救国的道理,几十年如一日地拍摄那些明亮的、曲折的、流畅的但注定不敌
好莱坞的娱乐片,最终,他们被淹没在那些大同小异看不出个性色彩的打打闹闹
的影片中,更风卷残云一般地随着娱乐片的热潮过去,被扔进了垃圾堆。第五代
的江海洋不得不去拍一部电视剧《一江春水向东流》,向老上海的经典电影暗中
救援,企图凭着这一根救命稻草重新激荡上影的昔日辉煌。

  上海,这个第五代里的领军人物张艺谋弃若弊履的城市,现在日益成为世界
电影的关注焦点。一些境外的影片纷纷把上海作为背景,甚至连台湾的《第一次
亲密接触》也把故事从小岛搬到了大上海,最终因水土不服,成为一个过街老鼠。

  在世界电影,甚至包括外国的科幻片都把上海作为背景的情况下,上影的本
土导演的那种焦灼情绪是强烈的,眼看着一个个摄制组开进了一上海,一部部上
海题材的电影代替了西部片的那种蛮荒与苍凉开辟了娱乐电影的新领域,上海的
导演可谓用心急如焚来形容,所以《做头》导演百般抵毁第五代摄影师候咏拍摄
的《茉莉花开》,认为电影中的上海风味不地道,这完全是一种卧榻之旁岂容他
人酣睡的心态在作怪。

  在这样的情况下,混在电影边缘的赵土根导演的心里也是焦灼的,他想拍电
影,但是上海电影的一蹰不振,使他更是望电影而兴叹。现在上影集团的大部分
的电影,都是挂着上影羊头,卖着港片狗头的影片。

  望着上海的那些高低明灭的楼顶,赵导百感交集。上海这几年几乎像一个暴
发户,疯狂一般地滋长。站在楼顶上,看着别人的楼顶,真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
年的感觉。人们常说楼顶是建筑的第五立面,楼顶的花里胡哨,就像女人对头发
的精心加工,放眼望去,那些第五立面千奇百怪,犬牙交错。作为一个艺术家,
赵导不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只会把目光留在第五立面的表层,他在设想着,这
些立面下的人是一些什么样的上海人呢?他们的生活状态是如何的呢?近年来拍
摄的上海电影,大多数是香港那帮半掉子电影人(还包括一部分日本人),对上
海的一些皮毛的撷取,仅仅把东方明珠塔、外滩、白度桥等这些最外在化的东西
作为布景,然后加入一些人尽可夫的人物,便组成了一部上海题材的影片,其幼
稚与无关上海的程度,是一目了然的。

  也许旧上海反映得最好的不是上海人,而当代上海表现得最好的,同样不是
上海人,真是可悲啊。

  赵导正在神驰万里、郁郁寡欢的时候,突然小兔推门而入,「钱主任,莎比
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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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下午拍摄的时候,感到腰越来越酸,硬撑着把照片拍完,一个人坐在宾
馆大堂的沙发上,小兔上楼去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却见莎比没有动弹,喊了几声
也没有回应,走近了一看,只见莎比脸上豆大的汗珠汹涌而下,吓得她立刻不问
青红皂白,就向钱盛肿告急。

  等到钱盛肿心急火燎地来到大厅,却见莎比向电梯方向跑,钱盛肿赶快走过
去,关切地问:「小全(莎比姓全,与韩国MM全智贤一个姓),怎么了。」

  「歇了一会,好一点了,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累。」莎比气吁吁地说道,
额角上沁出的汗水,濡湿了垂挂下来的头发。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那赶快回去吧。我让小兔陪你回去吧,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没什么,小穆不是在哪里吗?」

  「他怎么样?与他住一起不方便吧。」

  「挺好的,我把他当成小弟弟,没啥的呀。」

  「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把他搬出去。」

  「以后再说吧。」

  莎比在房间里镇静了一会,觉得自己的体力有所恢复,便与剧组的人告辞,
驾车回家。

  到停车场的路上,宾馆墙沿下种植的玉兰树绽放出花朵,把一股清香放逸出
来。莎比嗅着鼻子,抬头看了看,玉兰花的叶子还没有秀出,但花朵却已经开了。

  那些簇拥在枝头的玉兰花硕大而笨拙地挤在一起,粗胳膊粗腿地争相斗妍。
莎比的心目中,把玉兰花作为城市的市花,总觉得有一种俗气的感觉。就像玉兰
的名字一样,那是她父母辈、爷爷奶奶辈中经常用的名字,而现在城市里流行的
是郁金香、紫罗兰、康乃馨,这些花朵高雅、芬芳、淡素,不像玉兰那样像一个
乡下小妞一样,一览无余地交代出自己的全部,而且还特好表现,只有乡下的大
妈才这样做的。

  开了车子出来,一股玉兰花的香气也随之钻了进来,莎比最怕玉兰花味混着
汽油的味道,一闻到这种味道,她就感到恶心与呕吐。她把窗子开了很大,让空
气自由地进出,觉得这才好一点。车子开上了高架桥,驶进了城市的永远不停息
的车流中。

  城市像什么?

  莎比常常在驾车的时候无意识地这样想。

  她觉得城市是肠子,一圈圈地盘绕着。城市的空间太小,直线距离很短,几
乎容纳不下众多的人群,所以必须在城市里像肠子那样,一圈圈地绕起来,用距
离来制造空间。

  高架桥很多情况下在作着无意义的绕圈,正是在这种重复与循环中,拉伸了
城市的空间,给更多的蚁群一样的人流提供了活动的场所。

  在城市里不能着急,你必须放弃时间的观念。你明明看到远方就是你要达到
的目标,但你要真的要来到那里,必须半天的时间。

  这种感觉其实与爬山是一样的,明明山峰就在前头,但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
天二天就能完成攀爬的。

  城市是一种人为的山峦,根本目的,就是创造出更多的城市空间与距离。

  莎比随着车流,把自己的视野局限在前面的一辆车轮与自己车轮之间的一段
路面,她不需要关注城市,她只要看到面前的那一块就可以了。城市的洪流不可
阻挡地向前,像时间,像不可抗拒的生命,自己就像上面漂着的一根落叶,一支
羽毛,生命是属于自己的,命运却是属于那些流动的液体的。

  莎比不是一个喜欢哲学思考的人,目前正接近于下班前的高峰时间,道路上
拥塞得很厉害。她打开车载电台,交通频道里那种虚情假义的女人,正在嗲嗲地
为民服务。更有一些百无聊赖的听众居然还有兴趣撩拨这些像妓女一样职业化的
女人,妄图使她们能作出一点不是职业性的亲热之外的真诚的东西,但最终无一
不是被这些空中妓女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些频道里的女主持,对应付来客的技巧
太纯熟了,用她们永远平行在一个高度的声调,错落有致地打发那些无话找话的
咨询者。一旦发现顾客的不友好,她们就来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挂断电话,
放上一段音乐。

  莎比听够了这些女人声音中甜腻与虚假的成份,感到她们几乎比妓女与女优
这些出卖肉体的女人更可耻。

  妓女与女妓出卖的是阴道,那些女主持出卖的是喉管。都是女人身上的两个
部位,没有必要说喉管就比阴道要高尚得多。喉管可以独白,阴道也可以独白,
它们的声音应该是平等的。

  莎比刚要调台,突然女主持换了一个音乐,愿来是香香的《猪之歌》: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

           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

                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从不打架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你很象她

  香香唱的好可爱。甜甜的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点调皮,还有一点恶作剧,莎
比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做一个小猪倒是挺好的。她想了想。

  到长宁区的时候,莎比感到腹部的疼痛又一次闪过,腰酸得厉害,她把自己
探在椅座上,才觉得好一点。

  在菜市场那儿,莎比想到早上出门时曾经答应小穆要买菜的,便下了车。她
买了一条有二手重的鲈鱼,准备做一道全中国都流行的「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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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穆赶快起身,不觉之间天色已晚,一整天耗在网上,钻
在软件中,倒忘记了时间的过度。

  走到门口,见到莎比已经开了门,进到屋里。小穆问了一声,「回来了」。

  莎比答应了一声,脱下高统靴,把手里小提包递过小穆,声音轻得听不见,
「放到厨房里吧。」

  小穆把装着鱼的塑料袋扔到了水池中,问莎比,要不要他帮忙,莎比到自己
的房间里换了常穿的那件牛仔裤,上衣也换了一件紫色羽绒衫,显得十分的随意,
她悄没声地来到厨房,说,「没事了,我来吧。」

  小穆也没有在意,又到自己的电脑室里去了。起初还能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
的声音,后来就觉得悄无声息了,那种安宁与寂静真是出乎他的意外。

  他觉得有一些奇怪,便走出了屋子,悄悄地来到了厨房间里,里面的灯开着,
却没有见到人,见台板上放着xxx的鱼,电饭锅里正在蒸着水,冒出几缕有气
无力的热气。真奇怪,人呢?

  他见没人,又敲了敲卫浴的门,里面也没有人,他折身上了阳台,也看不到
一个人影。

  「莎比姐……」小穆叫道。

  「小穆,我在这……」一丝微弱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小穆转了几圈,也
没有找到这个声音传来的方位。「我在房间里。」

  莎比的房间漆黑一片,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真没有想到她会在里面。

  「你怎么了?」小穆开了外间的灯,推开了房门,借在外面的灯光的折射,
看到床上卧着一个人影。小穆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只见莎比和衣地躺在床上,身
上盖着半片被子,「怎么了,是不舒服?」

  莎比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刚才突然感到头晕。」

  「是生病了,还是感冒了?」

  「没什么的,肚子有一点疼。过一会就好的。」

  「那我来烧晚饭吧。」

  「你先把粥烧好吧,原来想烧一道水煮鱼的,看样子,是不成了。」莎比动
了动嘴角,抱歉地说。

  「我只会烧鱼咸,太复杂的鱼,我不会烧啊。」

  「今晚就简单地吧,你把粥烧好了,冰箱里还有剩菜,明天我再来烧。」

  「好的。」小穆答应着,到厨房里,把米倒进锅里。

  作为一个现代状况下的男人,对女人的生理的了解,可能并不亚于女人本身。

  听到莎比说肚子疼,小穆也没有想到别的事情去,只以为是女人的大姨妈要
来了,所以,他也没有再细问。

  他打开冰箱,中午在外面吃盒饭的时候,他也买了一只小鸡,准备晚上回来
做辣子鸡,这是他过去在老家里的时候,他爸爸会做的菜。本来他是想征求莎比
的意见后,再做这道菜的,现在想想莎比不舒服,自己也该显显身手了。好久没
有做菜了,不过,好在这道菜做起来简单,把鸡块在锅里热油爆炒后,加一点黄
酒,加盖煮了一会,又倒下姜丝,辣椒段,盐,稍许糖和酱油,然后用大火炒五
分钟,调味后盛起,隔水小火蒸40分钟。看看粥烧的差不多了,辣子鸡的香味
也扑了出来。

  把菜装在碗里,又从橱子中拿出芹菜和花生凉拌,虽然没有莎比做的丰盛,
但自己看着也令人满意。

  小穆掂量着桌上的菜,颇有一点洋洋自得,然后来到莎比的房间,想叫她吃
晚饭,但怕扰了她,便走了进去,刚才进去后打开的床头灯发出的朦胧的温暖的
光线,充满在寂寞的房间里,莎比已经背转了身,脸朝内,没有声息。小穆搞不
清楚莎比是不是睡着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好。他想了想,想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便把头伸过去,莎比的头发有些蓬乱,露出了苍白的脸。莎比回来后蜕去了妆容,
在灯光的映射下,脸色有一些蜡黄,她的身体蜷曲起来,像一个小虾米,竟然是
那样的孱弱与无助,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小穆有些新奇地望着女人休眠的
身影,恍惚间想到了什么,感到一种莫名的凄清与寂漠。在女人的嘹亮的背后,
其实都藏着不可示人的寂寞的时光。

  「莎比,吃晚饭吧。」小穆轻声地叫道。

  莎比微微地动了一下身躯,呢喃地说道,「你先吃吧,我不想吃。」她似乎
没有睡着,只是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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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晚饭,小穆自顾到自己的房间里上电脑。男人总体来说,是很粗心的,
倒也在网上自得其乐,期间还跑到国外的色情网站去,尽管国内对这些网站采取
了屏蔽式的处理,但对于小穆来说,绕开这些屏蔽并不费什么心思。只是看多了
这些大同小异的色情网站,自已也觉得没有意思,于是,他又开始在「今夜,难
以把你遗忘」上逡巡起来,他准备在网站开辟一个电子相薄提供给客户,便于各
网友传输色情图片。

  期间,也听到莎比起身到卫浴去的声音,隐隐听到哗哗的水声,也没有在意。

  人只要泡在网上,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网络给人的持久的舒服感,无疑已经
打败了做爱的那种短促感。

  夜半时分,小穆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尖叫,听那声音,好像是从屋外传来的,
但想了一想,隔着房门,不会有如此清晰的声音,立刻想到了是莎比。赶快一溜
小跑来到莎比的房间,里面没有灯光,回到外间,打开廊道上的灯,然后摸索着
又扭开了床头灯的开关,只见莎比裹着被子,脸上红扑扑的,像是火烧了似的。

  小穆也不敢用手碰她,只是低下头,小声地问:「莎比姐,刚才是你叫的吗?」

  莎比的眼睛沉重得像无边的黑暗,只是弹了弹睫毛,复又闭上。硬了一下头
皮,小穆把自己的手背贴在莎比的额头上,感到莎比的头上烫得像着了火似的,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小穆只知道自己一发热的时候,全家人都要忙乎起来,虽然
他也没有多少的医药经验,但是,他知道人一发热就会浑身难受。

  「莎比姐,你醒醒,你头上滚烫,你什么感觉?」小穆手无足措地叫道。

  莎比吃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珠像打着水漂一样游移不定,嘴里唔唔地发
出模糊的声息,却听不见什么内容。

  小穆在床前左晃右摆,他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对他来说依然是陌生的女人,
望着莎比的像蒸笼一样火热的脸颊,他一恨心,隔着被子,按着她的肩膀,摇了
摇她。

  莎比的眼睛吃力地睁开,看了好久,微弱地说道:「是小穆啊,你……还没
有……休息?」

  「莎比姐,你在发热,你难受不难受?」

  「头……疼的很,脑子里……都是模模糊糊的。」

  「莎比姐,一定要到医院去看看。你这样发热不行。」

  「不看,不要紧的,睡一觉就好的。」

  「你烫得太厉害了,你快穿衣服,我陪你上医院。」

  「用不着,我不会……那么娇。」

  「还不娇,都说胡话了。刚才你叫出声,你知道吗?」

  「我叫了吗……很吓人吗?」

  「反正我是吓了一跳。快一点,你快穿衣服。」小穆说着,走了出去。

  他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打开的程序依次存好,关掉了几台开着的非主机的电
脑,然后又来到莎比的房间门口,问道:「穿好没有?」

  「就好了。」莎比在里面应着。

  莎比穿着整齐,小穆看看她,「你再多穿几件,外面这几天又开始冷了。」

  莎比口里应着,抖抖索索翻箱倒柜,本来想穿一件冬天穿的貂皮大衣,但想
到这是钱盛肿瞒着老婆送给他的,她便又绕开了这一件,在橱子里面,又找到一
件长及膝盖的羽绒服,这还是去年的旧衣服,又土又旧,她早就想淘汰了的,但
是一耽搁就留了下来,挑过来过去,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件灰不溜秋的冬衣。

  裹好了自己,莎比走了出来,很有些羞涩。但小穆觉得她穿起来,倒显得有
几分朴实单纯,眼光在她身上逗留一会,无暇细看,开了门,退到门外。在下楼
梯的时候,莎比叫了一声,小穆不由自主地把手伸给她,莎比扶着小穆的手,小
心翼翼地下楼梯,小穆只觉得莎比两手滚烫,像一块火炭似的,到了楼下,小穆
发现手心里也被莎比手心里热气浸湿。

  出了小区,小穆跑到路口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也不知道长宁区有什么医院,
据说整个区里,有十六个医院,他对司机说,「送最近的一个医院。」

  上海虽然号称不夜城,但是每一个区就相当一个中型城市,夜晚来临,桔红
色的灯光,映射出的是一种朴实的寂寞的气息。出租车左绕右弯,小穆也不知方
位,只见空旷的道路上,暗淡的灯光照出死气沉沉的道路的房檐,仿佛这个城市
已经进入深度睡眠。莎比倚靠在后背椅上,时而闪进车里的灯光,映射出她的憔
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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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停在长宁区中心医院,小穆扶着莎比来到急诊室,让莎比进去。自己
坐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早春的深夜,还是寒冷得很,从廊道尽头穿过来的冷风,
吹在身上,令人感到有一些索索发抖。小穆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在廊道上晃荡
着,见到急救室里倒有不少病号,有一个病号床前,围着许多人,中间的一位年
轻女性,挂着水,枕边摆放着氧气瓶,面无血色,眼睛闭合得很紧,听边上围着
的一群人的议论,好像该女人服毒自尽。在城市的深处,交织着剪不断、理不乱
的恨爱纠葛,最终都归结到医院里,然而医院只能医治肉体,不会关心灵魂。这
念头一闪而过,小穆更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夜深时分,医院里的痛苦没有减轻,
这里揭开的是再也无法让人容忍的真实的恶梦。

  这么来回一晃荡,消磨了不少时间,终于看到莎比走了出来,小穆赶快上前,
扶住她,问她怎么样?莎比说,没问题,医生说叫你进去一下。

  小穆茫然无措地走进了急诊室,一个中年女医生把隔开房间的帘子拉开半边,
一边问道:「你是刚才那个病人的家属?」

  「恩。」小穆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你是她男朋友?」那女医生掉过头,扫了他一眼。

  「我们住在一起。」

  「你知道她患了什么病吗?」

  「不知道。」

  「那个病是她的,责任是你的。宫颈炎知道吗?」女医生坐了下来,直视着
小穆,「这种病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性生活造成的。」

  「她发热也是这个原因吗?」

  「这是炎症所致。为什么你们男人非要这么对待女人?你们住在一起,这是
道德问题,我没有权利问,但对女人为什么下手要这样狠。她的宫颈有重度损伤,
外阴也有一些红肿……我搞不懂,对你们男人说爱可能有一点奢侈,但总懂得要
爱护女人吧。女人好像很柔韧,但女人很脆弱。」女医生仰脸冲小穆说道。

  「我没有啊……」小穆懵懵懂懂地承受着女医生的狂风暴雨。

  「我不想找你谈这些话,我是气不过。我只要求,你对她好一点,这是我多
余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应该说任何医疗之外的建议。行了,你走吧。」

  「医生,那是不是要紧?」

  「怎么能不要紧呢?在医生眼里,什么都是要紧的。她能康复,全看在你。

  具体的治疗情况,我告诉她了。还有一点,在半个月内不能有性生活。」

  「我……没有。」小穆被医生抢白得满脸发烫,却辩白不出任何一句话。

  「我要说的,就这几句话,你走吧。」医生鄙夷地看着他,令小穆无地自容。

  小穆尴尬万分地走出了急诊室,见莎比索缩着坐在椅子上,像一枝遭遇到寒
风的迎春花。今年冬天的气候有一些奇怪,初冬的时候,气温特别暖和,一些乌
鸦嘴的科学家开始断言今年是暖冬,上当受骗的何止是人类啊,连上海的迎春花
也以为春天到了,突然齐齐地开放,没想到,后来的气温急剧下降,迎春花遭此
大难,枯谢零落,惨不忍睹,此刻,莎比的样子就是这样。

  小穆本来想发作莎比一下的,自己平白无故地遭受到医生一顿教训,这都是
哪一码事对那一码事嘛,但看到莎比娇弱的身体,他把心中的一腔怒火压了下来,
他对莎比说,「好一点没有,走吧。」

  「医生说了什么?」莎比站起,小心地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叫我要照顾好你。」

  「真是麻烦你。」

  「别说这话。她以为我们住在一起。」

  「不好意思,带累了你。」

  「没什么,其实我们的确是住在一起啊。也算是室友吧。」

  「小穆,你的心真好。」莎比轻声地说道。「幸好遇上你。」

  「我们倒有一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小穆觉得莎比很可怜,心中的不快,顿
时转化为一丝温柔。对病人指责是不应该的,误会的是医生,责任也不在莎比啊,
想到这里,小穆的心情好了许多,自己脚步走的太快,看莎比艰难地行走,便把
自己的膀子伸了过去,莎比乖巧地伸出手臂,搭在小穆的膀子上,轻轻地依偎着,
女人的小鸟依人可能是天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小穆心里倒升起了一丝甜
丝丝的感觉。在这陌生的上海的子夜时分,这个不夜城其实已经一半进入了睡眠
状态,醒着的人,那么一点轻柔的贴靠与相互的扶持,便总会打动密封与窖藏得
很深的裸露的灵魂。这时候,人的灵魂本应该是裸露给梦境的,而一旦裸露给现
实,便会让现实也成为梦一般的缥渺与轻灵。

             9-14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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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停在长宁区中心医院,小穆扶着莎比来到急诊室,让莎比进去。自己
坐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早春的深夜,还是寒冷得很,从廊道尽头穿过来的冷风,
吹在身上,令人感到有一些索索发抖。小穆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在廊道上晃荡
着,见到急救室里倒有不少病号,有一个病号床前,围着许多人,中间的一位年
轻女性,挂着水,枕边摆放着氧气瓶,面无血色,眼睛闭合得很紧,听边上围着
的一群人的议论,好像该女人服毒自尽。在城市的深处,交织着剪不断、理不乱
的恨爱纠葛,最终都归结到医院里,然而医院只能医治肉体,不会关心灵魂。这
念头一闪而过,小穆更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夜深时分,医院里的痛苦没有减轻,
这里揭开的是再也无法让人容忍的真实的恶梦。

  这么来回一晃荡,消磨了不少时间,终于看到莎比走了出来,小穆赶快上前,
扶住她,问她怎么样?莎比说,没问题,医生说叫你进去一下。

  小穆茫然无措地走进了急诊室,一个中年女医生把隔开房间的帘子拉开半边,
一边问道:「你是刚才那个病人的家属?」

  「恩。」小穆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你是她男朋友?」那女医生掉过头,扫了他一眼。

  「我们住在一起。」

  「你知道她患了什么病吗?」

  「不知道。」

  「那个病是她的,责任是你的。宫颈炎知道吗?」女医生坐了下来,直视着
小穆,「这种病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性生活造成的。」

  「她发热也是这个原因吗?」

  「这是炎症所致。为什么你们男人非要这么对待女人?你们住在一起,这是
道德问题,我没有权利问,但对女人为什么下手要这样狠。她的宫颈有重度损伤,
外阴也有一些红肿……我搞不懂,对你们男人说爱可能有一点奢侈,但总懂得要
爱护女人吧。女人好像很柔韧,但女人很脆弱。」女医生仰脸冲小穆说道。

  「我没有啊……」小穆懵懵懂懂地承受着女医生的狂风暴雨。

  「我不想找你谈这些话,我是气不过。我只要求,你对她好一点,这是我多
余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应该说任何医疗之外的建议。行了,你走吧。」

  「医生,那是不是要紧?」

  「怎么能不要紧呢?在医生眼里,什么都是要紧的。她能康复,全看在你。

  具体的治疗情况,我告诉她了。还有一点,在半个月内不能有性生活。」

  「我……没有。」小穆被医生抢白得满脸发烫,却辩白不出任何一句话。

  「我要说的,就这几句话,你走吧。」医生鄙夷地看着他,令小穆无地自容。

  小穆尴尬万分地走出了急诊室,见莎比索缩着坐在椅子上,像一枝遭遇到寒
风的迎春花。今年冬天的气候有一些奇怪,初冬的时候,气温特别暖和,一些乌
鸦嘴的科学家开始断言今年是暖冬,上当受骗的何止是人类啊,连上海的迎春花
也以为春天到了,突然齐齐地开放,没想到,后来的气温急剧下降,迎春花遭此
大难,枯谢零落,惨不忍睹,此刻,莎比的样子就是这样。

  小穆本来想发作莎比一下的,自己平白无故地遭受到医生一顿教训,这都是
哪一码事对那一码事嘛,但看到莎比娇弱的身体,他把心中的一腔怒火压了下来,
他对莎比说,「好一点没有,走吧。」

  「医生说了什么?」莎比站起,小心地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叫我要照顾好你。」

  「真是麻烦你。」

  「别说这话。她以为我们住在一起。」

  「不好意思,带累了你。」

  「没什么,其实我们的确是住在一起啊。也算是室友吧。」

  「小穆,你的心真好。」莎比轻声地说道。「幸好遇上你。」

  「我们倒有一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小穆觉得莎比很可怜,心中的不快,顿
时转化为一丝温柔。对病人指责是不应该的,误会的是医生,责任也不在莎比啊,
想到这里,小穆的心情好了许多,自己脚步走的太快,看莎比艰难地行走,便把
自己的膀子伸了过去,莎比乖巧地伸出手臂,搭在小穆的膀子上,轻轻地依偎着,
女人的小鸟依人可能是天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小穆心里倒升起了一丝甜
丝丝的感觉。在这陌生的上海的子夜时分,这个不夜城其实已经一半进入了睡眠
状态,醒着的人,那么一点轻柔的贴靠与相互的扶持,便总会打动密封与窖藏得
很深的裸露的灵魂。这时候,人的灵魂本应该是裸露给梦境的,而一旦裸露给现
实,便会让现实也成为梦一般的缥渺与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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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一点多,小穆问莎比要不要吃一点东西,莎比摇了摇头,
小穆又为她倒了茶,服了药。而且……下面的事,就是男人不得与闻的事情了,
莎比支走了小穆,因为用的是栓剂外用药,如果告诉男人女人竟然是如此深入自
己的器官,会把男人吓死。莎比收拾停当,出了卫生间,小穆端了一只杯子,递
过来,「饭不能吃,喝一杯牛奶吧。」

  「家里没有牛奶啊?」莎比没想到这个小男生居然还这样会关心人。

  「昨天中午我买的。知道你不喜欢喝牛奶,不过,现在你应该不是减肥,而
是补充能量了。」

  「我还是没有抗得住你,吃牛奶都上瘾了。」

  「好啊,那以后你也吃牛奶吧。」

  「谢谢侬了。」

  「哪里对哪里啊,都说是室友了。」小穆挠挠头,笑道。

  「你先困觉吧,天都不早了。」莎比接过杯子,说道。

  第二天早上,莎比仍在床上,钱盛肿打来电话,说剧组到临安浙西大峡谷景
区去拍摄外景了,估计要有一个星期才来回来。老钱说,因为莎比身体不好,就
让她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其实莎比一方面身体的确不好,另一方面,她也巴不
得留在家里,跟在乌烟瘴气的剧组,真是活受罪。

  莎比在床上睡了一天,小穆也图得一个清闲上网的自在。中午的时候,他把
昨天莎比买的那条鲈鱼,从冰箱里拿出来,烧了一锅鱼汤,以前在家里妈妈烧鱼
汤的时候,就是告诉他要旺火多烧,烧的浓浓的,稠稠的,味道才正,喝起来才
像牛奶,可是小穆真的这样如此炮制的时候,却发现鱼汤烧得黑糊糊的,怎么也
没有牛奶那种白澄澄的粘稠感。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端给了莎比,莎比从床上支起
身子,尝了一口,也许是饿了的缘故,竟然吃得很香。一碗鱼汤喝了一个干净,
这是对小穆最好的奖赏。

  喝毕,莎比还赞了一句,「烧的味道真好啊。」

  「莎比姐,你别讽刺我了,我这几招手艺真臭,烧的这个汤黑乎乎的,也不
知道什么原因。」

  「烧的味道挺好。东西是吃的,也不是要看的。我看啊,以后‘水煮鱼’也
别吃了,就吃你烧的鱼汤了,老好吃的。」

  「水煮鱼太辣,我不是特别喜欢。」

  「我也是,我也喜欢吃这有味的鱼汤。」莎比说道。「小穆,和你说一件事
情。」

  「什么?」

  「你以后不要叫我莎比姐了,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我哪能做你的姐啊,就
喊我叫小全吧。」

  「小全姐?」

  「你这样叫不是与以前叫的一样的吗?以后不要提姐不姐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穆啊。」

  「我知道你姓穆,你总该有一个名字吧。」

  「穆岩,岩石的岩。」

  「挺好听的名字。

  「你感觉是不是好一点?」

  「好多了,头不疼了,就舒服多了。」莎比的脸上挂着平和的恬淡的微笑,
披着羽绒外衣,露出里面的的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胸口上绣着一朵粉红色的草莓
花饰,领口缀着木耳边、加了一点树叶皱的蕾丝,浑身上下倒别有一种素雅的情
致。小穆一直看到的是一个浓妆淡抹的莎比,昨天晚上又经识到了一个面色蜡黄
的莎比,两相比较,还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不施脂粉、尽显自然原色的莎比更接近
于生活的状态。莎比的皮肤比较白,虽然质量不是很好,仔细看看,上面有着小
小的雀斑,但是,在家常的情况下,她的脸色上泛着像奶汁一样的本份的白色,
刚才又喝了一点鱼汤,热气一浸染,双颊上顿时洇出了一段隐约的红晕。虽然不
同于脂粉制造出来的那种大红大紫,但无疑更具有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那就好,你再歇一歇吧。」穆岩说着,把莎比用过的碗筷拿到了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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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早上,穆岩正睡得香甜,听到厨房间里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他觉得很
奇怪,谁这么早在厨房里活动啊。

  他想到今天莎比不知如何了,便硬着头皮爬了起来,因为声音是从厨房里传
出来的,他便径直奔厨房走去。

  在乳白色基调的厨房里,只见莎比穿着白色的针织衫,趿着一双红拖鞋,融
入在整个的白色的基调中,就像是天明时分挂在天空的透明的月亮。她的后腰上
扎着围腰裙,把纤细的腰肢曲突徒薪(这个成语明显是病句,但感觉很好,呵呵)

  地突出了出来,一时间,穆岩看得两眼发直。

  「小全姐,你起来了。」穆岩问道。

  莎比全身心地忙碌着,猛一听后面的声音,吓得一愣,手里拿着的勺子,扔
到了水池里了,「我的妈呀,你要吓死我啊。」

  穆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注意力太集中了,——也怪我,发声太突然了。

  你今天起得好早啊。」

  「有精神就不会呆在床上了。睡了一天,睡得昏天黑地。得起来活动活动了。」

  莎比只是用兰寇的美白洗面奶洗了脸,又用了兰寇的绿茶面霜搽了脸,也算
是素面朝天吧,干净而朴质,气色整个像是换了一个面貌似的。「你再去困一刻
吧,早饭好了,我叫你。」

  穆岩回到床上,但睡意全无,索兴起了床,到网上溜了一圈。

  一上午,莎比忙里忙外,尤如家庭主妇一般,中午时分烧了一桌菜,两人大
块朵颐,倒也其乐融融。

  中午,穆岩没有午睡的习惯,莎比上床休息了一会,起来甚感无聊,便到穆
岩的房间里逛逛,穆岩开了电脑,让莎比玩游戏,莎比一个人打了一会联众的台
球游戏,玩了几局后,觉得兴致索然,便伸了懒腰,倚着椅子,默默地发愣出神。

  穆岩看莎比一副慵倦的样子,也想不出什么解闷的法子,看看屋子里的光色
转过深沉了,意味着日头已经偏西,外面的小区里传来小孩玩耍的叫声,给人的
感觉,好像外面挺热闹似的。穆岩望望莎比,问道:「是不是坐不住了?」

  莎比应道:「坐了时间久了,还是觉得腰有一点酸。」

  「要不要出去活动一下?」

  莎比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出去透一透新鲜的口气是正事,便同意了。

  小穆穿上外衣,等在门口,莎比又是穿衣服,又是拿鞋子,只是没有妆扮自
己,一脸本色,拖拖拉拉好一会,才跟着小穆下了楼。女人出行嘛,总是耗费时
间的。

  小区里安静得出人意料,两个人沿着楼与楼之间的空地,往北走,一群老太
太懒散地团坐在一座低矮的平房间,唠叨地谈着什么,高大的绿化带上,挂着上
海人通常喜欢虐待绿化植物的被子、床单,枝条不堪重负,一副痛不欲生地低垂
下头颅。

  穆岩两手插在口袋里,陪着莎比慢慢地晃荡着。整个小区有两个门,一个是
正门,当时莎比开车进来就是通过这个门,另一个是北门,只有一个狭小的缝道,
可以进出人。两个人漫无目的地溜达,莎比说,小区中间有一个小公园,穿过小
公园,走北门出去逛一逛吧。

  穆岩就沿着向北的方向走,莎比慢吞吞地跟在后边,小花园中心地带,有一
座栽插着绿树的小土坡,边沿地带绕着一条弯弯曲曲的人工小溪,碧清的水流,
清澈见底,水中间放在几块小石块,姑且算着过河用的临时踏脚。

  整个小区里,依然是老人与孩子的天下。在小区边缘的健身器具旁边,几个
老人在那里锻炼身体,小孩子们在土坡上的树林里追追打打,尖叫声偶而从林中
传出来,显得分外的刺耳。

  莎比穿着平跟鞋,个子比平常显得矮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过了小溪,跳到
了对岸,穆岩认真地注视着她,看到她过来了,便松了一口气,问她:「还好吗?」

  莎比抿嘴而笑,迤迤逦逦地跟上。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望着,早春的天气,
仍有一些寒冷,但在空气已经灌输进一些温暖的苗头,就像花苞一样,正在积蓄
着能量,仿佛随时要突破这面前的寒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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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北门,才真正地卷入了热闹的人流中。两个人穿过长宁图书馆,然后
绕了一个弯,上了长宁区影院的门口,这里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穆岩自觉地
莎比走得近了,防止被人流冲散。

  一个小女孩突然正在前面的人行道上兜售鲜花,这种卖花女无孔不入,出入
在上海的旮旮落落,路人唯恐避之不及。

  一对情侣样的男女青年相互搂抱着走了过来,那小女孩习惯性地跟了上来,
叫道:「哥哥,哥哥,买一束花吧。」

  小女孩挡住了去路,那男青年停了下来,问道:「买花做什么用啊。」

  「送给姐姐啊,姐姐好漂亮,好配这朵花呢。」小女孩甜甜地说道。

  「多少钱一支?」男青年问道,摸着小女孩递过来的花。

  「五块钱一束。」

  「真漂亮,你这是哥伦比亚进口玫瑰‘铁达尼’吗?」。那男青年说道。

  「‘铁达尼’?」小女孩显然不知道男青年话中的意思。

  「小丫头,这么贵,我还以为你是进口玫瑰啊?你真会喊价,当我好骗,你
看值不值这个钱啊。」说完,一把把玫瑰花挡了出去,打在了地上,花瓣散落了
下来。

  小女孩拾起受伤了的玫瑰花,不甘罢休,继续追上去,「八元两束吧,哥哥
要吗?」

  那两个相携在一起的男女自顾前去,小女孩紧跟在后边,继续叫道:「两元
钱一束,要伐?」可是,那男女青年根本没有睬的意思,小女孩追赶不及,呆呆
地立在那里。

  小女孩的失神仅仅一会儿,便又投入了新的热情,继续推销她的花。穆岩与
莎比两个人因为很闲散,注视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小女孩正在物色新的买主,
一看到这么一对一前一后的男女,立刻瞄了上来。她走到莎比面前,又用她那甜
甜的声音问道:「姐姐,买一支花吧。」

  莎比其实目光一直停在小女孩的身上,她有点欣赏小女孩那种乖巧的样子,
尽管在上海卖花女就像是一个毒瘤一样令人生厌,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打扮得
很干净,一双黑黑的眼睛动人地闪亮着,很吸引人的目光。走近来的卖花女从莎
比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暖的微笑,更是缠住不放,「要伐,姐姐,买一支吧。」

  莎比摇了摇头,她觉得这种生活流中的一个小女孩,是她心目中羡慕的那一
种,因此,她在摇头的时候,嘴角边依然挂着和善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穆岩见莎比被缠住不走了,便折回来,走近莎比身边,小女孩立刻迎着穆岩,
叫道:「哥哥,买一支吧,送给姐姐,哥哥喜欢姐姐,买一支花,姐姐会好喜欢
的。」

  穆岩没有吱声,却感到两耳发烫。那天在医院里女医生指称他是莎比的男朋
友,毕竟当时莎比不在身边,他只是把难堪让自己一个人承受着,现在在莎比的
面前,那个小女孩直接认莎比为他的女朋友,倒叫他更不意思起来。穆岩看了看
莎比,莎比一副久病初愈的样子,脸上却挂着一丝知足的微笑,既没有鼓励,也
没有拒绝,那种泰然的神情确实迷人,就像一个女孩在期待着一个男孩的回报,
但却又没有强烈的鼓励,只是听凭男孩的恣情决定。

  这样的时候,即使男孩没有主观的愿望,也会在女孩的那种默许的神情下,
做出选择。

  「那就买一支玫瑰吧。」小穆说着。

  小女孩脸上露出笑容,从篮子里抽出一束鲜艳的玫瑰,递给了莎比。

  「刚才那支掉在地上的玫瑰呢?」莎比问道。

  小女孩不解地问着莎比。

  「把那支给我吧。」莎比说道。

  小穆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递给了小女孩。莎比问道:「有玉兰花没有?」

  小女孩兴奋地回答道:「姐姐,你要一支玉兰花吗?」

  莎比点点头,小女孩从蓝子里拿出一束白如素绢的玉兰花,一并着刚才的两
束玫瑰花,一起递给莎比,「姐姐,你心真好,这玉兰花我不收你的钱。这两支
玫瑰给你,。」

  莎比接过花,一手都拿不住了,玫瑰花的色彩,微微地在莎比的脸上闪烁着
波光,小穆竟然被莎比脸上的那满足的神情看呆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小穆接过莎比手里的玉兰花,两个人心满意足,小女孩看着两个人,说道,
「哥哥姐姐,祝你们幸福。」

  虽然小女孩是说着她的套话,但小穆与莎比都面面相觑,却没有向小女孩声
明什么。莎比把玫瑰花放到嘴边,嗅着那沁人的香气,满意地笑了笑。

  这是他们外出散心时的最大收获,十元钱买到了一个好心情,买到了一个小
女孩的快乐,也买到了一种生活中最简单的快乐。

  回到家里,莎比把玉兰花插在瓶子里,让小穆打开窗户,真怪,窗户飘来几
绺清新的空气,那淡淡的玉兰花香才渐渐地弥散开来,沁入整个屋子。

  「你怎么想到玉兰花了?」小穆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知为什么,以前一直不喜欢玉兰花,也怕闻玉兰花,但刚才突然想起它
来了。可能是中午在宾馆里看过玉兰花吧。」莎比模棱两可地说道。

  穆岩把那支残花败柳的玫瑰花准备扔掉,莎比说:「别啊,我喜欢这支花,
虽然破了一点,但也是花啊。」

  这一朵曾经被扔在地上、沾上沙土、碰碎了花瓣的玫瑰,被莎比珍藏着,在
无人的时候,她把花瓣贴靠在脸上,使劲地吻着那源源不断涌现上来的花香。她
从花中嗅到了自己,女人——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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