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家爱吃肉,爱喝汤,喜欢大面积的食物入口的塌实感和成就感,一边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咀嚼,这让人看上去感觉特像大户人家的孩子,很抖擞。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要是让我坐那边,给盘鹅肝、鱼子酱、鱼生……再给倒杯红酒,人模狗样的正襟危坐,我真能跟你急,嘴里舌头上的那一星半点的天馐地珍,还真是能淡出个鸟来,简直饿死鬼托生的。所以那些有着小资产阶级情调的男男女女们甭跟我标榜西餐怎么美味如何好吃,我基本上是个简单粗暴的“糙汉”,入冬以后,你们能想到请我吃顿最好的就是,澎湃畅快的火锅。
据说这火锅是古时候行军打仗的时候,为了图省事研究出来的。野外气温接近冰点,将士们日行千里,人困马乏,早就饿的底朝天儿了,这时候除了喝酒吃肉外想不出什么犒赏三军的办法来了。于是有人就把大锅一架,柴火一点,畜生一宰,往锅里倒点葱头蒜脑的,就开始涮了。将士们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的肉由红变褐,就下手捞了,意想不到的是,这锅大杂烩让将士们吃的是脑满肠肥,吃饱了也不想家了,拯救了整支军队,重新的鼓舞了士气,打了胜仗,无往而不利。
所以火锅的确是有种疆场豪气在里面,我比较青睐于那种北方烧炭的铜锅。两边有俩抓把,这个季节看着火锅店的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烧碳的铜锅子向你走来,使命感油然而生。上桌后,哥们几个落座,谁也不搭理谁,都忙活着往自己的调料碗里抓香菜、葱花、菊花酱、腐乳呢,稍微一调,就等下锅了(我们几个哥们的吃法是先放海鲜,比如海蛎子打底,汆出一锅海鲜味的鲜汤)。
水一开立马放羊肉,锅盖子一盖,都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擎着筷子,等待着“杀戮”时刻的到来,锅中的汤一溢就知道这肉是好了,弟兄们还等什么?为党国效力的时候到了,先干杯生死酒,啤的一仰脖干了,杀呀!叫嚣着就动手了,这一仗绝对是义无返顾,就差万劫不复了。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长坂坡的赵子龙、千里奔袭的项羽、能突会射的飞将军李广……身着刀枪不入的铠甲,手持都各有名堂的刀枪剑戟,跨下桀骜不逊的汉血宝马,杀入黑压压的敌军肋部,纵使敌军雄兵千万,也难挡我方赤胆英雄的“四两拨千斤”,前冲后突,左闪右挡,杀出一条血路,所到之处敌军无不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溃不成军,回头望去战场早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这期间如果再有几位女将在场,那更是里应外合,早早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只见女将香汗淋漓,娇柔缓喘,红秀添香中透露着咄咄逼人的英气,那明眉善目在烟雾缭绕中杀敌正欢的花木兰劲头还真让老爷们有些怜香惜玉。待到我军汇合之时,桌上早已经一片狼籍。菜叶、海鲜壳、酒瓶盖、烟头……充斥战场。风风火火一干大仗后末了再补上杯凉的青啤,享受着“冰火五重天”带来的快意恩仇,点根烟压压惊,牙签清扫着牙缝里的残兵败将,缓缓紧张的神经,彻底甩开膀子,耳边响起了阿依达歌剧中的《凯旋》,畅快淋漓,丧心病狂的用青岛话吼了声“真恣”!再补一饱嗝,起身一报拳说声:“诸位将士稍坐,壮士一去不复返也”!结果,必定群起而攻之,抓回来买单,还跑了你这个穿棉裤头的了?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的玻璃门窗上雾气蒙蒙,又有谁知道里面刚刚的刀光剑影,原来冬天的幸福如此的简单,转眼想到一盘连肥带瘦的羊肉又涨钱了,心中又顿时泛起无限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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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xingfushagua 于 2009-11-15 12:14 编辑 ]